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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離火車站不過兩分鐘的距離，藏著一方懷舊的閱讀天地，這裡是彰化縣營業最久的書店——南方書店



自動門緩緩滑開，不大的空間卻擺放了許多物品，店長坐在左邊的櫃台與一台老舊的咖啡機相伴，右邊的櫃子則擺放一些文具用品及小物，老闆拿起一本紅色的冊子介紹道:「這是通書，有點類似進階版農民曆，現在很多書都被電子取代了，但像這種專門的書就還是要在我們這裡才有。」渾然天成的復古氣息，為這間已經營一甲子的書店定調，醞釀出獨特的味道。







走上階梯，更多書籍放滿了兩側的櫃子，中間則規劃桌椅，店長說這是現在獨立書店的趨勢，不僅賣書，也打造閱讀空間。有時，店長會在這裡與來訪者聊天老顧客、碰巧經過進來找書的遊客，甚至是需要做史地探究作業而來此取材的學生們想取材，「這裡就像個據點吧!」店長的姊姊說。南方書店作為彰化縣內經營最久的書店，每位訪客的到來都別具意義。



在這裡，書本的陳列方式不限於傳統的露出書背，店內規劃了更多能展示封面的空間，站在商業考量而追求最大容積化，吝嗇每寸空間的年代已過去，現在的獨立書店多已轉型成文化場域，店長說讓書「面對」人群是因希望人書能更親近，更有互動。





地下一樓的空間在轉型後開放租借，有些團體會在那裡開研討會、辦講座等，更多時候舉辦同好聚會，「有時候你也會希望看到一本書，被感動時有人可以分享吧!」南方書店大抵是這樣的存在。





筆者問到店內擺放的一些藝文文宣，店長解釋，這些文宣部分來自外縣市，其實南方書店的客群有一大部分從外地來，店內的復古氣息吸引許多不經意的過路人，亦是鄰近火車站的優勢；有一些是地方的文史宣傳，例如今年年初(2023)在全台巡迴，由鄭南榕基金會主辦的「自由紋理」，南方書店也成為彰化的據點之一，展示相關資料。在戒嚴時期，南方書店曾賣過黨外雜誌；而時間拉回到近年，店內也擺放著關於許世楷的歷史資料，書籍乘載思想，散播、累積成了文化，不論在哪個時代都展現了當代的樣貌，帶著當代的反抗意識，自由且迷人。



南方書店與彰化在地的連結也不少，除了在店內能看到「永樂回來季」時發行的《青爽報》，也販售彰化製造的台灣布地圖。店長分享，布地圖是姐姐偶然在機場看到的，驚奇的發現居然產自彰化。「原來這麼國際的東西出自我們鄰居，工廠也在附近而已，我們立刻就去談了合作。」除此之外，還有與遊戲公司合作的「半線保衛戰」，「網路上訂的到」店長說，「但如果想比較即時買到，我們這裡就比較方便」



「文化跟書絕對是密不可分的，和相關產業打好關係對我們也是一件好事。」店長理性總結，「當然也有一大部分是商業考量，我們有一部份的客人是觀光客嘛，可能會對彰化有好奇，就能藉由我們推廣出去。」





經營一甲子，書店的經營換了三代。談及創辦人陳川陣，店長笑說爺爺是個浪漫的人。陳川陣先生畢業於台大法律系，亦是彰化劍道名師，連帶的，現在的店長也斜槓在彰化武德殿傳授劍道。



陳川陣先生在丈人陳嘉種(時任台灣文化協會要角)及小舅許乃昌的協助下開設了這間書店，而許乃昌當時擔任東方出版社總編輯，陳川陣先生受此影響，便以書店之於出版社的相對方位命名為「南方」。





當時，書及的功能性尚未被取代，書店生意極好，於是陳川陣先生興起創辦雜誌的念頭，四處向人邀稿，內容多元的綜合雜誌《銀星》因此出版；只可惜雜誌定位與當時的農業社會風氣不符合，僅出版兩期便停止了。「那是現在在講才笑得出來，」店長在被問到《銀星》後笑了出來，「當時花了不少錢，奶奶應該快被氣死吧!」話雖如此，現在再回首，這兩本已老舊到成散頁的雜誌成了珍貴的文化史料。





南方書店曾遷過一次店，十幾年前，它坐落在彰化女中與火車站的交通要道上，客人銳減不少，再加上金石堂及諾貝爾兩大連鎖書店鼎立，自然較少注意到火車站旁的騎樓下原來也藏著一間獨立書店。甚至連十年前的熟客都受到遷店影響，「我們也覺得很奇怪，明明當時都有公告，但還是有那種老客人，在遷店後過了很久才出現說:『原來你們是搬來這裡!我還以為關店了』。」店長無奈的說。



當聊起書店如何選書時，店長解釋書店進書的模式分為兩種，約七成的書是出版社定期會送過來的，剩餘三成才是店長及店長姐姐的選書，其中，他坦承大部分會挑選「客人會想買的書」，例如店長喜歡史地類的書籍，於是嘗試進了國外的史地書，在發現銷量不及國內史地書後，就較少進這類書了。



「在書店長大的小孩自然會知道該進什麼書。」，店長帶著筆者介紹店內時有感而發，店長說每個人在不同心境下適合不同書，他能做的只有將書籍簡介並讓更多人看到，期望能滿足多數人的需求，「當然也是行銷的一種。」店長每日固定在社群上推薦一本書，沒有規則、限制、標準，僅是值得閱讀的好書。



筆者好奇詢問在彰化經營是否有什麼「眉角」，彰化的獨立書店是否少於其他縣市?店長則解釋，有個研究確實呈現國人的閱讀習慣是由北往南遞減的，出版社主要開在北部，就像前面提及的，出版社會送書到書店，也因此愈南部運費愈高，「還是要討生活啦!」進書成本及地租都是書店的負擔，不需擔心地租的南方書店較其他書店更具優勢，也因此能經營那麼久。



訪談的尾聲，筆者請店長當場推薦一本好書，店長直言選不出來。一如他說的，每個人有不同目的與心境去挑書，而人與書的接觸是很抽象的感性，那種感動會讓人產生想買書的衝動。最後，店長呼籲閱讀及逛書店不是特權，縱觀整個訪談，不難發現隱藏在商業考量下，店長對推廣閱讀及文化的熱情，筆者私自認為，書店的小孩在潛移默化下，已將書店視為他們生命中無法割捨的一部份。



「從前是書店養我們長大，現在換我們養他。」店長笑說。



若你對復古氛圍的書店有興趣，不希望這樣的場域被時光洪流沖走，不妨在閒暇時間到南方書店看看，以行動支持，並實際感受文字最純粹的美好。



本文章由楊珮如授權刊載